秋夜之長 空有其名，我們只不過 相看一眼，
即已天明。
【「I Love You」を私は……】*
「月が綺麗。」
「老師，為什麼I love you 可以說是月亮很漂亮啊？」他聽到孩子的問題，將注意力從正在批閱的作文簿移開，看向眼前幾個正睜著大眼看著自己的幾個孩子，微微一笑問道。「你們怎麼突然問這個呢？」
幾個孩子面面相覷一會，紛紛要開口準備七嘴八舌解釋時，搶先在大家之前，樂進開口舉手回答。「那是郭嘉老師說的！」那張總是掛著些小傷痕的小臉認真如是說。
「那是我先講的！保健老師只是附和我！」搓搓捲捲著臉側的卷髮，鍾會蹙起眉頭不滿地糾正同學所言。
「隨便啦！月亮漂亮就漂亮，說成我愛你很噁心欸！」抱著球淡色的短髮髮梢還滴汗，馬家的長子馬超瞇起清淡如金的眼作了個鬼臉反駁道，邊說橫過湊近辦公桌，惹得捲著髮的孩子嫌惡地皺起臉。
孩子率直的話讓他露出苦笑，孩子的心是純直的，那樣的純直是連透析而過的光都不會產生偏折而斷成兩節，喜歡就是喜歡、討厭就是討厭，但大人是不一樣的。
「因為這樣比較含蓄。」荀彧想了想，考量孩子的理解程度及自己的身為人師的身分，他最後選擇以這樣的答案回答孩子們的疑惑。
「含蓄？」孩子們疑惑地複誦那少見少聞的詞彙，對於那之間的串聯關係似是明白卻又不解；而此時響亮的鐘聲響起，宣告下課時間的結束，荀彧起身拍拍幾個孩子的頭，柔聲說道。
「可能這問題對你們來說有些難理解。」他以溫柔而帶有歉意的眼神安撫因感覺被鄙視而顯得不悅發出嘖嘖聲的孩子，繼續開口。「但是相信等你們長大就會明白，現在的你們只要準備去下堂課的教室就好了。」
「那麼老師，你會說我愛你還是月亮很漂亮呢？」原本只是經過旁聽的小喬不知何時已加入行列，靠著辦公桌撐著雙頰，眼中閃著好奇又興奮的光。（「齁，你們女生很噁心欸，都喜歡些愛來愛去的。」by 馬超）
他沉吟了許久，才垂下眼、微赧回答。「這問題，老師也不知道。」
「蛤啊啊～～。」孩子們發出失望的嘆聲，爾後開始你一言我一語的相互討論。
「這樣要怎麼去跟老師說啊？」
「老師你也不過爾爾，你這樣不……呃啊！」
「不然我們去問英文老師好了！不然也可以去問校長先生。」
「校長是不正義的！」
目送著孩子們相互開著玩笑，嚷嚷打鬧離開教室，他回到辦公桌，長長地吁了口氣。
——「那麼老師，你會說我愛你還是月亮很漂亮呢？」
※ ※ ※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到放學前，荀彧的思緒為孩子們那無心的問題擾亂不已。
平常在放學前就能批改結束的作文簿，此次卻拖到現在晚暮低垂才全數批閱完畢；寫完評語，他擱下因久握而發熱的筆，他伸了個懶腰，放鬆地起身看向背後的窗外，太陽西下倦鳥歸巢，高掛東天的新月細若彎睫。
——「你會說我愛你還是月亮很漂亮呢？」
「你還沒回家啊，文若。」冷不防背後的喚聲打斷他的思緒。
「奉孝？」他詫異看著對方，來不及反問對方怎麼也沒回去，便旋即不假思索的向郭嘉問道。「你會說我愛你還是月亮很漂亮？」
話語才出口，荀文若就想咬斷自己的舌頭，然而說出去的話就是潑出去的水，見對方表情訝然之餘卻興味昂昂，他只好硬著頭皮繼續說道。
「這只是孩子們問的。」在內心一番糾結掙扎後，他咽了咽口水，像是為自己開脫似地聲明道，暗自慶幸晚暮光線昏暗，讓自己的失態不為人所見，深呼吸後穩住聲音繼續問道。「I love you和月が綺麗，是你會說哪一個？」
在問題發問後，隨即而來的是一陣沉默，在開始認真考慮是否該挖個地洞鑽進去時，對方笑了。
「文若，你讓我白開心了一場。」待話語聲落，只見其狀似苦痛地捂著胸口，這讓荀彧慌了手腳，趨上前看著對方，然而在湊近後卻見到對方蒼白的臉上那抹捉狹從容的笑，他感到生氣但卻放心。
「我兩個都不會說。」郭嘉的眼對上他的眼，低聲。
那雙信奉及時行樂的輕浮雙眼此時難得正經認真，令他別開目光，抬頭望向漸近中天的新月。
「月が綺麗。」他輕聲嘆道。
「死んでもいい。」他附上耳畔說道。
-Fin-
by 雎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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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題目出自秋赤音的“花弁”